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过年叫年关。过年怎么能跟“过关”相提并论呢?
在儿时的心里,过年是件美好得近乎神圣的事,一到腊月底就开始掰着手指算日子,临近过年的那几天,整条街的气场都变得不一样。
不像现在这样,“唰”地,除夕就快到眼前了。好多人都说,现在年味越来越淡了,没劲!
其实要是当了妈就知道,年味哪是变淡了,简直就是变质了。
小时候,快到除夕时会和妈妈一起贴窗花、贴吊钱、贴福字,把窗花和吊钱从白纸中间小心翼翼地抽出来,生怕弄破。福字总有几张要倒着贴,寄托“福到了”的美好寓意。
现在从高楼上望出去,没几家窗户还有那些花红柳绿的东西,索性自己家也不弄了,免得格格不入。结果过年还没有圣诞节搞得热闹。
小时候,一到过年满大街都是卖福字对联的,那时的对联都是老爷爷现场拿毛笔写,要是能买到金粉写的就感觉格外彰显B格。对联的内容要反复斟酌,最后会选择最入心的。
现在就随便选一个印刷的对联,反正都大同小异。
小时候,全家一起扫房。把能搬的家什都搬到院子里,一家三口每个人头上顶个报纸做的帽子。爸爸扫房,妈妈收拾东西,孩子跟着跑来跑去打下手,忙得不亦乐乎,午饭都忘了吃,却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。
现在过年前做卫生都是妈妈和家政的事,孩子会送到奶奶或姥姥家,免得添乱。
小时候,爸爸妈妈亲自下厨做好多好吃的,全家一起吃年夜饭,吃完了就围坐在一起吃糖、磕瓜子,聊闲天。八点一起看春晚,最喜欢相声和小品,最爱本山大叔,歌舞类节目一开始全都鸟兽散去放烟花。
现在买了糖,还要藏起来,生怕孩子要起来没完没了。在饭店吃完年夜饭,全都低头看手机。
自从有了孩子再没看过春晚,基本都是人家看春晚我看娃,人家看放花我看娃,人家捧着手机拜年,我!看!娃!
小时候拖着困倦执意要等到除夕钟声敲响,听鞭炮齐鸣,普天同庆。
现在躺在孩子身边,忽然感觉鞭炮声浓了,就急忙捂住孩子耳朵,生怕炮声把孩子吵醒。
小时候盼着穿新衣服,三十那天,从头到脚连袜子都是新的。
现在给孩子买衣服,给公婆和父母买衣服,却懒得给自己买件新衣服。
小时候街坊四邻都能闻到炖肉的香味。
现在满桌子都是鸡鸭鱼肉,就是没有肉香味。
小时候喜欢买各种有趣的烟花,跟着男孩子斗胆放两个小炮。
现在自己也买得起大礼花,却因为空气污染一再被禁止。
小时候和小伙伴在初一早上跑到邻居家去拜年,收好多好多红包和糖果。
现在琢磨着给别人家的孩子包红包,还要给双方父母包大包。
小时候盼着拜年串门或聚会,好久不见的兄弟姐妹终于聚到一起玩,临走时还恋恋不舍。
现在过年不一定能见全所有的亲戚,也多了好多不认识的亲戚。总担心双方的亲戚们用不合适的方式戏弄孩子。说话也担心言多语失,聊几句有机蔬菜有人说你炫富,抨击几句进口商品,人家说你酸葡萄心理……各种聚会后只剩下彻头彻尾的累!
记忆里,过年的冬天雪被披在煤堆上,棉衣裤厚重臃肿也抵不住寒冷,但是心里热气腾腾。现在穿单衣裤躲在暖气或空调房里,却没有似往昔冻僵的一双小手钻进妈妈手心里时,那一瞬间的满足。
没有的时候想拥有,拥有之后又怀旧。人啊!就是矫情!
或许真的是有得就有失,只有物质特别匮乏的时候,亲情的温暖才像那黑夜里的烛光,格外饱满。
现在终于明白老话的意义,过年还真就是过了一关。
以前过年像过年,现在过年,感觉就是放了个假而已,而且还是个很累的假期。
但是尽管劳累,还是要给自己打满鸡血,开心应对,因为在孩子心里,有可能经过几年的发酵之后,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年的时光,也都是醉人的幸福回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