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二)正在变革的现状
1.近些年高企的房价稀释了工资收入的比重。
一个中学老师就算年收入20万+,也就是5平米的房价而已(以北京为例,以平均房价计算)。
何况,绝大多数教师的年收入也就在10万+而已。
所以,像北京有的学校,教师工作强度不大,教师思想还算稳定,但有的学校工作强度太大,在身心健康与收入二者之间,很多老师开始萌生去意。
从去年年初开始,到今年7月份,有的学校一下子病退了几十位老师。(当然还有别的原因,后面再讲)
对于40岁以上的老师(最近几年从外地调入的不算,但是这样的老师非常少),不少老师都有一套及以上的住房,高企的房价让老师的工资在家庭财产中所占的份额实在微乎其微了。
所以,工资对家庭收入的贡献不如以前那么明显了。这也是老师可以选择离开的一个原因。
2.由于改革的深入,中小学校长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。
不管素质教育喊得如何天响,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,最后其实还是中高考升学率的比拼。
所以,中小学校长的压力,除了校长自己会想办法努力改善生源意外,最后他的压力还是会转嫁到老师身上。怎么转嫁?当然只有加大工作强度,以此提升中高考成绩。
以北京为例,有些中学的高三教师的周工作时间已经近70小时。这不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强度。而且这种趋势呈现蔓延之势。
在生源差不多的情况下,兄弟学校之间只要有一家搞疲劳战术,其它的都会跟进。就跟当初二战的军备竞赛一样,只要一家挑起,其它各家只有被动跟进。没办法,在生源差不多、师资差不多的情况下,谁能比谁强多少?怎么办,只有多付出。
你付出的时间是别人的一倍,怎么着也会比别人强一分。强出来的这一分,明年升学的时候或许就能在分数线上体现出一分,长时间下来,生源的改善会产生良性的循环。
所以,北京的有些区县,这种情况已成蔓延之势。
最直观的例子,以前教师基本上都能自己接送自己的子女上下学(班主任除外,但当一辈子班主任的老师毕竟很少),现在全员全日坐班,时间自由的隐性福利被没收。
以前教师周末的时间是自己的,现在小学和初中还可以,毕竟义务教育阶段,周末绝对不补课。不少学校高中从高一开始就已经周末补课。老师们再也没有完整的周末。五天工作制对这些老师来说,也不可能了。
还有不少学校开设晚自习,甚至有学校的老师有时候要晚上十点半才能下班,原本的下班时间被侵占。
还有些学校开始小班教学,原本两个班就是满工作量,变成了三个班才是满工作量,但是,待遇不变。
这些都是变相加大了劳动强度。总之,各校有各校的情况,但是大多数学校的劳动强度都在日渐加大是不争的事实。
当然,这种情况对学校的发展和校长个人的发展当然是好的,但是对教师个体却不一定。毕竟,每个教师的需求不一样。
3、自媒体的发达让教师的视野迅速开阔起来。
以前教师处于相对封闭的环境,每天所见的除了未成年人,就是一群和自己视野差不多的同事。
虽然互联网发达,但是教师还是自己与终端点对点的交流,群体之间交叉吸取的信息还是靠口口相传,但是自媒体的井喷改变了现状。
当某一教师个体有了与本行业息息相关新的信源,自媒体让其迅速传播成为了可能,大大改变了以前教师对社会运行机制不了解的状况。而且手机终端阅读现状的出现,让教师有了足够的时间来摄入信源。
毕竟,碎片化的阅读可以利用碎片化的时间。信息摄入范围的广泛扩大,让教师的独立思考能力迅速提升为可能。独立思考的前提必须要有足够的信息摄入。罐装的劳动力,没办法独立思考。
4.社保改革是所有变化中影响最深远的。
社保改革把教师退休后的养老金发放归入了社保基金。由于目前社保基金的现状所致,教师退休金的缩水不可阻挡,当然这个状况不可能现在马上显现出来。
为了保持稳定,最好的方式是教师退休金的增长速度低于通胀的速度。操作方式是社保基金发放退休金,对于退休金收入大幅下降的人员,财政补齐缺口,以保证帐面收入不下降。
由于通胀的隐性,假以时日,教师的退休金数目上没有明显下降,但是购买力却大幅下滑。
通俗地举个例子,比如你以后的退休金可能是10000元,和企业退休的人员基本一样(和教师同等工龄同等学历的企业退休人员,现在的退休金收入远低于教师),但是这10000元的购买力仅仅相当于现在4000元的购买力。
这就是我所说的退休金的增长速度低于通胀的速度,但是帐面收入增长了,公立学校的教师和企业人员退休金的剪刀差悄悄拉平。直接说,教师退休福利大幅缩水。
若干年后的结果就是:公立学校老师的身份和机构里老师的身份没有区别,都是根据自己缴存的数量和年限来计算退休金。
换句话说,你在学校缴存和在机构缴存甚至自己去社保中心缴存,是一样的。退休金拿多少只与你缴存的年限和数目有关。现在优渥的退休福利,没了。
5.延迟退休,让教师的退休福利再次打折
55岁退休别想了,女教师很快就要60,现年40岁以下的老师基本都跑不掉。年轻教师,准备65岁退休吧。像现在的老师,退休后挣两份的情况,再也没有可能。
6、改革让教师的子女福利不再
今年开始的中考名额到校政策,把生源的分配搅和得一地鸡毛。不用几年,学校间生源的平衡将大大改善。择校再也没有那么重要,由此衍生的教师福利再次折扣。
(三)会发生什么?(以北京为例)
1、 正在发生的:
工作强度不大的学校,45岁以上的教师相对稳定。工作强度超负荷的学校,开始选择大规模病退。
这是这么多年教师福利丰厚的最后一次盛筵。什么时候结束?也许明天,也许过一段,但是,可以肯定的,持续的时间绝不会很长。
对于45岁以上的老师,这是最后的福利。当养老金发放彻底归并社保后,对病退申请的严格,可以参考目前企业对病退申请的审批。
简单说,不是一只脚进了鬼门关,休想退休领社保。很简单,比如退休体检必须到指定医院,三名以上有资质医生同时签字同意,要想蒙混过关,不容易。
2、 将要发生的:
(1) 资本市场的雄厚资金一直对教育产业虎视眈眈。
这是一个市场海洋,现在才刚刚开发。学而思、新东方今年的半年财报异常靓丽;学大教育已经由紫光出资50多亿私有化,紫光副总强势入驻,深度改造学大,回归A股;巨人表现也不俗,这些都是深度介入k12或者以k12为主营的上市公司……还有更多的教育公司正在酝酿上市。
以k12为主要市场对象的教育平台如雨后春笋:“疯狂老师”在去年势如破竹,很快完成天使轮、A、B……轮融资,腾讯等大公司领投;好老师、轻轻、猿辅导,不管是o2o,还是在线辅导,背后都是资本大鳄之间的角力。
(2)机构和公立学校的平衡将打破
这些携亿万资金进入教育市场的机构,一直有个困境不能很好地解决:师资。
大机构的情况好一些,付出远远高出市场价的对价,能请到一些好老师。这就是为什么总会有天价老师的传闻出来。没办法,优秀教师太少,好不容易发现一个,要花大价钱留下。
优秀教师大多在体制内公立学校,就像优秀医生都在公立医院一样,不管民营机构如何引诱,这些优秀老师我自巍然不动呆在体制内,不是说这些老师就是因为情怀甘愿在体制内享受清贫(情怀当然是有的,知识分子嘛,多少都有些情怀的),而是前文所说的福利保障,让体制内的教师懒得折腾。
何必呢,去机构钱是多了点,更多用钱买不到的福利却没有了。也就是说,这些年,机构和公立学校对师资的争夺基本上保持了跷跷板的平衡,彼此井水不犯河水,各自培育自己的教师群体。再说了,真想去机构,退休了再说。
所以,机构的教师主要由新毕业的大学生(没有户籍)、外地有一定经验的教师、退休教师组成,某种程度上,其实是公立学校没有他们的位子。
因为,优秀的应届毕业生选择了留在体制内,因为户籍,北京就这么多名额,僧多粥少,不是研究生根本不要。那其它人想留京怎么办?如果教书,去机构是不错的选择。特别优秀的外地教师如果想进京,也被体制纳了进来。
所以说,真正优秀的老师,绝大多数在体制内。
但是,社保制度的并轨,再加上前文所说的变革打破了二者的平衡。
(3)公立学校会有一些教师成为自由教师
为什么?
我们来分析:
留在体制内公立学校仅剩的好处:
第一, 稳定。不用到处找工作。这一条可能是公立学校老师很多年都不会变化的福利。第二, 体面,和前文一样,不再赘述。 第三, 医保会有些微的优待。目前的医保制度,教师的待遇稍好于自己缴存医保的人。但是毕竟每年的医保额也有上限。但是上限多得微乎其微,基本可以忽略。第四.两个假期依然存在
剩下的福利都没了。
跷跷板的中心,体制内的教师明显不占优势了。
怎么办?权衡现有的得到付出比之后,会有人选择离开。
哪些人会离开,哪些人不会?
45岁以上绝对不会离开。很简单,如果想离开,此刻办理病退就是了,领一份退休金,该干嘛干嘛。
如果病退审批变严格了,那就干到退休,反正也就是十年,延迟退休对他们的影响不大,不会干到65岁。
再说上班怎么也会比退休挣得多。除非极个别实在受不了的走极端路线,不在此文讨论之列。
40-45岁的会观望: 如果离开,前面干的那些年社保怎么算?前面那些视同缴纳的年限,财政如果将个人应该缴存的基金充实到个人账户里,这些人离开的后顾之忧就没有了。这样,他们当中想离开的人,会义无反顾。如果不能充实到个人账户里,离开就算白干,估计绝大多数都会选择留下,毕竟,有差不多20年的工龄。
40岁以下的教师,将是离开的主力军。他们要干到65是没有太多悬念的,后面还有25年漫长的路,如果自己没办法改变大环境,那么在付出同样多的情况下,追求自己得到的更多,那是理所当然。
高企的房价,日益攀升的生活成本,子女的教育经费,哪一样这个年龄层次的人也逃不掉。当一个博士在体制内拿20万年薪,在平台或机构拿100万年薪,而二者付出的体力与精力都差不多的时候,你想用情怀去锁住他,未免太唯美了。
(四)什么样的人会最终离开?
首先,性格富有创造性的老师。囿于环境喜欢安逸的老师,不管后面的社会大环境会怎么变,只要能生存下去,都不会离开。离开的一定是富有进取精神的。
其次,优秀但在体制内没有得到自己预期待遇的。
这个预期待遇因人而异。
有的人即使是已经做到学校中层甚至校级领导,也会选择离开。但是,离开的前提条件肯定是必须优秀。
因为市场是无情的,这是另外一个生态环境,与体制内的生态环境和评价标准绝对两样。那是真正的靠业绩说话。
业绩是什么?就是你给公司带来的利润。就这么简单。极端优秀的,会给你优于体制10倍甚至百倍高的待遇都不过份,很多创业公司现在开始给优秀老师原始期权股份。
比较优秀的,也会给你远高于体制内的待遇,很多平台的老师,现在年薪百万很稀松平常。
一般优秀的,如果你愿意付出和体制内一样多的精力与时间,年薪50万+是没问题的。
优秀的标准是什么?这么说吧,体制内的带毕业班的老师,在机构眼里,都算非常优秀。
在体制内浸润超过五年的老师,在他们眼里就算优秀。
(五)离开后会失去什么?
稳定。
因为一切都靠业绩说话了,没有谁会保证留你一辈子。你只有靠自己的能力去收获。
(六)10-20年后,会怎样?
参看现在的日本。
二者达到了新的平衡,各自都有自己的优秀教师。而且二者的数量质量都不相上下。
作为教师个体,要感谢资本改变了世界,也改变了这个群体的命运。
因为,当在资本支持下的机构虎视眈眈要从公立学校抢师资的时候,教师的价值才会得到真正的重视。
以前教师工资低,由于那么多隐性福利,所以,自己的价值也算得到了实现。
现在,隐性福利拿走,如果没有资本在一旁觊觎公立教师,公立教师被拿走的福利,就再也回不来了。
但是,选择有了多样。如果隐性福利回不来,不用显性福利来弥补,那么,教师的离职潮很快会像法官的离职潮一样到来。(其实医生的离职潮原理也一样)。
当然,在“平衡打破,洗牌,再平衡”的这个过程中,不管是教师个体,还是学校,还是资本控制下的机构和平台,大家都是角力的主角。
你,准备好了吗?